＊內有BL描寫，不適者慎入
＊犬系年下消防員X不談情社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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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務中恍惚是大忌，即使只有一瞬間，可能招致的風險亦無可估量。
毋須他人指責，濃烈的自責已如浪潮衝王斯閎襲捲而來，躺在漆黑的寢室中，聽著隊友規律的鼾聲，無心也無力抵抗的男人在半夢半醒之間只能隨波沉浮。

沒有重新振作的時間，王斯閎再次讓值宿的隊友喚醒是在凌晨五點半，尖銳的鳴笛聲劃破依舊朦朧的夜色。
在報案人的指引下，載有裝備的車輛駛向鄰近大學校園的文學步道，若是白日，此處沿著溪流闢建的步道想必風景優美而秀麗。
然而此時多名消防員圍攏在溪畔邊，石砌的階梯和木棧橋讓示警的赤色燈光照得通紅，氣氛被襯托得格外肅穆。

「先生，請問人在哪裡？」
「就在那——咦？剛剛亞芬明明是在這裡，怎麼不見了？」散發酒氣的年輕男大生發出驚呼，睜大雙眼四處張望，顯得六神無主。
「分頭找！」
夜間視線不佳，眾人只能憑藉手電筒的燈光循著溪流一路而下，所幸，終是在不遠處找著面部朝下呈現趴姿的人影。
「嘿！在這裡！」
王斯閎揚聲高呼，連忙涉溪而過，在隊友的協助下將失去意識的女子拉離水面。

「小姐、小姐……」
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臉，只見李宇丞一臉嚴肅，伸手確認患者口中沒有異物並探向頸側，片刻過後一邊說一邊開始動作，「幾乎摸不到脈搏，開始進行CPR。」
李宇丞這頭忙著急救，其他人自然也不會閒著，「阿弟仔來，我們先把人送上車，阿閎在車上接應。」三人之中資歷最久的王振雄肩負指揮責任，同時動作麻利地將電動擔架備妥，和李宇丞兩人一前一後將固定在擔架上的女子送上救護車。

急救強調分秒必爭，幾乎是在隊友將擔架推上救護車的同時，待命的王斯閎便重新接替停頓數秒鐘的胸外按壓。
而就在救護車發動的瞬間，心肺復甦術終是奏效。
「咳、咳嘔……」
女子嗆出幾口水，看似稍稍恢復呼吸。
「亞芬！妳還好嗎？妳——」
「先生等等，你先別激動。」
王斯閎連忙制止試圖撲上前的青年，低頭檢視病患狀況，然而不待王斯閎完全鬆懈下來，情況突然急轉直下，女子本就不算穩定的呼吸越發虛弱，眼見已然停止。

「亞芬！亞芬！快救她，拜託你快救救亞芬！」
「阿弟仔AED！」
無暇理會報案者的呼喊，在李宇丞以AED為傷患進行分析時，王斯閎望著女子秀麗卻蒼白的面容，一邊配合手上的按壓節奏低聲報數，一邊在心頭對其喊話。
醒醒，醒醒，快醒醒……


十分鐘後，救護車在急診室前停下，然而奇蹟終究沒有出現。
依靠隊友的協助卸下乘載傷患的擔架，電動擔架行進間，王斯閎手上的動作未歇，甚至當急診室的值班醫師迎上前時依舊不為所動。
「什麼狀況？」
「二十多歲的女性，初步研判是失足落水，撈回岸邊時已經沒有脈搏，經搶救曾一度好轉，但送醫過程中惡化，CPR施作超過十分鐘，也已使用AED分析點擊……」
王振雄與醫師對話的聲音近在咫尺，王斯閎卻覺得自己與外界之間隔著一層透明玻璃牆，什麼都聽不清明，惟有掌心之下不再規律跳動的心搏真實得駭人。

「哎、阿閎……阿閎！」
不是沒聽見李宇丞的呼喚，而王斯閎卻恍若未聞，機械式地反覆進行胸外按壓，直到王振雄伸手搭上男人的肩，「阿閎、阿閎夠了……交給醫生吧。」
「可是她——」
「我數三，然後換手，三二一，換手。」
經年的練習讓王斯閎本能地遵循王振雄的指令，收回早已因長時間維持同樣動作而僵直發麻的雙臂，待命的醫護隨即一湧而上。


「亞芬她會沒事吧？？」
聽聞報案人的疑問，王斯閎只是垂下眼簾，沉默地搖了搖頭。
「啊！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提議去文學步道看日出，亞芬也不會發生這種事……都怪我怕水……我本來想要找機會告白的，如果早一天的話……」
耳邊是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王斯閎只是杵在原地，傻愣愣地目送呼吸停止多時的病患遠去。
初次體會自己的無力是在四年前，當時剛從大學畢業的王斯閎被發配到南部擔任消防役，一如此時，鮮活的生命就在手中流逝，怎麼也攔不住。
你什麼也做不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王斯閎彷彿落入冰窖，刺骨的寒意由尾椎竄起，凍得男人動彈不得，下意識將微微哆嗦的手攥握成拳，然而現實殘忍地提醒王斯閎身為一介凡人，面對美好的逝去，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勞。


王斯閎渾身濕淋淋地返回分局已經約莫八點，繃緊神經累了兩天，終於到了換班的時間，王斯閎卻沒有任何欣喜。
不管過了多久，王斯閎依舊無法習慣那股揉合了空虛、自責、憤怒的綜合體，各種負面情緒充斥胸臆，翻騰著叫囂著尋找宣洩出口。

相較王斯閎的低落，一同下崗的隊友們顯得雀躍許多。
「終於下班了！」
發出歡呼的是最快將隨身物品收拾妥當的李宇丞，警專出生的年輕隊員不愧對剛滿二十歲的年紀，總是精力充沛。
「阿弟仔這麼激動，是有什麼行程嗎？」
「我要先回家大睡一場！晚一點我爸媽會來看我，要帶他們去吃飯，好久沒吃一堆牛肉了，想到就流口水！」
「行了行了，你快滾吧，免得我越聽越餓。」

這頭是偷閒打鬧的隊友，另一頭與妻子通電話的王振雄雖然不至於如此喧嘩，但黝黑的面龐同樣堆滿微笑。
「我下班了，回家的時候要順便買什麼回去嗎？還是幫妞妞買個玩具好了，以免她又不認得我了，至少可以用玩具拐她給我抱——」談及話都還說不好的女兒，外型粗獷的王振雄眉眼溫柔。
王振雄晚婚，已經年近不惑，女兒卻才不足兩歲，而缺乏相處時間的結果便是孩子認不得自家父親，這幾乎是所有消防同仁都曾經歷的無奈。
為此，實務經驗豐富的王振雄也曾考量請調內勤，只是僧多粥少，遞交申請後短時間內只能安於現狀。

聽聞王振雄與手機另一頭的妻子相談甚歡，王斯閎為其開心，同時也為自己缺乏勇氣而低落。
「哎阿閎，你發什麼呆呢？剛才的事別想太多，這是我們的工作。」
「咦？」
讓突然靠近的男聲喚回神，王斯閎一臉懵然。
「嘖，不要那個表情。你快找個對象吧，你需要一個港口，讓你能夠停泊放鬆的地方。」
「哇，看不出來雄哥也能說出這麼哲學的話！」
「臭小子！浪費時間白跟你說那麼多，我要走了！」
「雄哥再見。」
望著王振雄逐漸步出視界之外，王斯閎勉強上彎的嘴角瞬間耷拉下來。

或許是同時被身體的疲憊和工作上的不順遂籠罩，萎靡取代樂觀，王斯閎滿腦子都這兩天碰上的情景，不論是苦戀有婦之夫而尋短的女性，又或是悔不當初的大學生。
接二連三的事件輕易動搖王斯閎原先本就不堅定的決定，王振雄的話成了最末一股推力，心頭的渴望終究佔上風。

王斯閎自知這般糾纏不清的舉動相當惹人厭，卻控制不住撥號的手。
就這麼一次，最後一次，若是聯繫不上就放棄……王斯閎對自己如是承諾。

規律的回鈴音響了很久，每響一聲，王斯閎的心便下沉一分，望著晴朗明媚的湛藍色天空，王斯閎只覺得視線越發模糊。
突然，熟悉的男聲毫無預警地響起，「喂？」
「……肅良哥。」
電話另一頭沉默良久，方才出聲，「有事嗎？」
「肅良哥我們能見面嗎？」

回應王斯閎的是又一次長時間的靜默，始終不聽聞張肅良搭腔，王斯閎抿了抿嘴，聲線沙啞，「肅良哥我是不是很沒用？」
「怎麼了？」
「肅良哥，我很沒用，我什麼都做不了，可是我想見你……很想見你……」
男人的關切如同閥門，岌岌可危的各種負面情緒頓時潰堤，轉眼就將王斯閎吞噬其中，載浮載沉之際，只是本能地抓住眼前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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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抱抱的小狼狗
督導下一次總算要出場了！


※徹文公告※
《談愛傷感情》將於2022年由三日月書版出版，所以撤下網路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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