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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2 【鱷影】

寫在前面
*內有BL描寫,不適者慎入
*Neverland原著小說衍生,CP為鱷魚×影子、彼得潘×虎克
*歡迎留言來玩//




「欸我說你別光只是坐在那發楞,下來啊!」大半的身子泡在水中,綠髮的男人舒坦地半瞇起眼梢,甩著尾巴朝岸邊的青年招了招手。
雖說大多時候都是維持人形模樣,然而身為兩棲類動物男人喜歡泡水和曬太陽本是天性,而這也間接養成亞涅斯的規律作息,每日早起洗漱之後,比進食還要重要第一件做的事便是下水晨泳,泡泡水滋潤自己過於乾燥的皮膚和鱗甲,而後趕在中午溫度過高以前曬曬太陽好令體溫回升。

「沒興趣。」
雖說僅是一閃而逝,然而眼尖的男人並未忽略影子藏在眸底甚是隱晦的膽怯。
由於前些日子結下的樑子,亞涅斯不打算放過任何能夠揶揄青年的機會,嘴角一撇,低笑便由喉底傳出:「我說你該不會是不會游泳吧。」
「誰說的!」
「長那麼大個人竟然連游泳都不會。」影子的反駁證明了男人的猜測,扯起的嘴角明擺了嘲諷。
天生就恐水的秘密只有最是親近的朋友知曉,如今弱點被戳個正著影子氣得橫眉豎眼:「我會飛為什麼非要會游泳。」

「下來我教你。」
悄聲無息地靠近岸邊,搶在惱羞成怒的青年反應過來以前伸手便將人一把拖下水。
影子還未意識到腳踝上的拉力從何而來,只來得及驚呼出聲,「什麼!」水面很快便淹過口鼻,整個人摔進沼澤中的青年嚇得胡亂撲騰,頓時水花四濺。
驚慌失措。
理智被強烈的恐懼奪去,腦袋一片空白的青年根本無暇探究沼澤內的深淺是否足夠自己站立,只知道下意識地揮舞四肢,好不容易在混亂之間抓著了什麼,雙手並用,求生的本能讓影子說什麼也不願放開手中抓著的不知名物件。

金屬色的瞳孔瞬間縮放,瞪著青年超乎預期的反應,身為始作俑者的男人同樣嚇得不輕,忙迭伸手將人撈進懷中,以胳膊支撐,藉著水的浮力讓青年半倚半坐在自己懷中。
只見一連嗆了好幾口水的青年在休息半晌後緩過氣來,總是蓬鬆的白髮全濕透了,面上溼漉漉的分不出究竟是淚水或是湖水,雙肩則是可憐兮兮地聳拉著。
在亞涅斯以為青年會就此消沉的同時,沒料懷中的腦袋猛地揚起,瞪大了眸子怒喝出聲:「該死的……你這傢伙是想把我淹死嘛!」

突如其來的斥責罵得男人一愣,看著一臉狼狽的青年,亞涅斯不久前才聚集的丁點愧疚感頓時雲消霧散,下一秒便不合時宜地大笑出聲。
「有什麼好笑的!」氣惱地衝男人大咧咧的笑容潑水。
終是笑夠了,一個念頭掠過腦海,還未反應過來便脫口而出:「怕你哪時候真被淹死了,我教你游泳吧。相信我不難的,憋氣總會吧?」
「你做什麼沒事找事,我會不會游泳不重要吧。」
無視青年的質疑目光,男人的口吻理直氣壯,「你現在不是沒事做嗎,趁這個機會我好心教你,你應該好好感謝我啊!」說著,三兩下將青年早已溼透的披風和上衣脫了精光,隨手丟在沼澤岸邊。
「欸你做什麼!」
大半身體泡在水中,白髮的青年就如羽翮讓水打溼的鳥類僅能撲騰著翅膀卻無法飛翔,也正因為在水中,沒有著力點的影子只能攀在男人身上,而這也方便亞涅斯毫無顧忌的動手。
「衣服吸水之後多沉你不知道嗎,好了,來憋氣。」語畢,也不顧懷中的青年仍死命掙扎,亞涅斯將人摟緊了便逕自往水下潛去。

「唔哇!咳、咳咳──」
好不容易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影子連忙將嗆進口鼻的湖水咳出,泛紅的眼眶讓青年的怒視減低了不少殺傷力。
拍了拍青年的背幫助影子順過氣來,男人一邊笑得沒心沒肺,還不忘揶揄調侃:「我說你這也太弱了吧,只是憋氣也能弄成這模樣,在外頭大吸一口氣然後下水別呼吸這樣懂嗎?」
「我只是讓你嚇到而已!只是憋氣而已誰不會!」
瞪了男人一眼,白髮的青年說著便逕自將腦袋埋進水中,好半晌嘩地抬頭,不顧自己臉上仍殘著水珠朝鱷魚揚了揚下頜,赤眸寫著得意。
「這只證明了你被扔進水裡還能多活幾秒鐘。」聳了聳肩,短髮的男人扯著嘴角一臉戲謔:「既然會憋氣那就沒問題了,接著很簡單你只需要浮起來就夠了。」
聞言,影子皺了皺鼻頭,滿臉的不願意。
「擔心什麼呢,我在這還能讓你有什麼事,還是說你真沒膽子下水。」明知是激將法,對上男人挑釁的目光,青年抿了抿唇就是自願上鉤也不想讓人小瞧。
憋著一股氣,再次將腦袋埋入水中。
長睫撲眨著試圖緩和眼球的不適,扶著男人的胳膊,「身體打直,腿放鬆。」在指示下將身體舒展開來。
「對對、全身放鬆別緊張,感受水的浮力。」
然而對水的恐懼仍是讓影子不自覺繃緊了神經,身形因此有下沉的趨勢,青年幾乎是在察覺的瞬間便慌亂地掙動起來,下一秒只見影子整個人已如猴子似地攀在男人身上,驚呼出聲:「你這傢伙到底行不行啊!」
「你太緊張了,這樣在水裡不可能浮起來的。在水中要全身放鬆,你再試試。」恍若沒有聽見影子的諷刺,男人捏了捏青年僵硬的雙肩,蹙著眉一臉認真。
「你不會放手吧!」
「說了不會有事的。」面對青年的質疑,暗金色的眸瞳回以一記白眼。
只見影子吸了口氣再一次潛入水中,男人的目光始終沒有從水下那顆羽白色的腦袋移開,「對沒錯,將嘴裡的空氣慢慢吐出來。」耐著性子,亞涅斯低聲給青年下指導語。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裡了,教你游泳還真是比什麼都來的疲憊。」
如此折騰了數回,總算是稍稍克服青年天生畏水的性格,雖然不會前進,但至少學會如何在水中漂浮自救的青年總算不是這麼容易淹死了。
嘴上抱怨著,邊懶洋洋地斜倚在岸邊的石礁休息,「還真沒見過這麼笨的傢伙。」生來便是兩棲海鱷的男人全然無法理解青年在水中的笨拙是怎麼一回事,目光夾帶著驚奇和訕笑。
「閉嘴,你這飛不起來的笨重爬蟲類。」
反覆練了大半個早晨,體力早已透支的青年趴在吊椅上累得直喘氣,眼皮抬也沒抬,就是用盡剩下的氣力嘴皮上的便宜說什麼也不能輸。
「說誰呢你──」
正要反駁,卻沒料轉眼只見仍光裸著上身的青年薄唇半啟,長睫乖順地低掩著,呼出的鼻息規律而緩慢。
──這傢伙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睡著了。



「對了,我還真想像不到你竟然會做菜。」晚餐過後,指尖夾著如甲片大小的拼圖,趴在地毯上的白髮青年低垂著眼睫,漫不經心的語氣帶著濃濃的消遣。
在地底家園,大多時候的主食都是無須加工能夠直接吃的水果,就算偶爾捕到野味加菜,男孩們僅會扒皮烤熟灑上調味料這種最簡單的烹調方式。
正因為如此,影子第一次看見亞涅斯處理肉類時真是大開眼界,即便是最不容易處理的魚類男人的動作仍然俐落,剔鱗去尾挑刺一氣呵成,男人修長十指熟練俐落的動作令影子不禁瞪圓雙眼,嘴巴甚至因為驚訝而忘了闔上。
「你不是吃了好幾天了嗎?」
挑了挑眉,短髮的男人斜了蹭飯的食客一眼。

影子啃了一口蘋果,忽略男人明顯寫著『廢話』二字的神情,逕自說道:「我只是很意外你的廚藝不錯,我喜歡鹿肉和兔肉,今天的鮮魚也不錯吃,那些烹調方式真厲害。」半瞇起眸子,彷彿想起那細密綿軟的魚肉滑下喉嚨的瞬間,影子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
「我的份都讓你搶去吃了當然不錯吃。」腦中浮現青年將自己食物占為己有的饞貓模樣,男人翻了個白眼沒好氣。
「我也幫你刷鍋子洗碗盤了啊!」聞言,綠髮的男人悶哼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蹭吃蹭喝的舉動有些過份,青年侷促地搔了搔隱隱透出緋紅的腮幫,忙道:「不然我明天去給你抓嘛,抓隻大一點的山豬或是野鹿……」
「不、我想吃魚。」
說著,亞涅斯衝一臉愕然的青年咧開嘴笑得得意。
饒是影子再遲鈍也知道自己讓人挖苦了,「你還是什麼都別吃吧!」撇了撇嘴,揚手便將蘋果核朝男人方向扔了出去。

雖說最初總刻意尋釁找麻煩是因為看不慣男人理所當然且毫無愧疚的模樣,然而隨著時間增加,時不時鬥嘴扯後腿似乎已成為固定的相處模式,有別於以往僅以約定聯繫的關係,兩人現在可說是熟稔許多。
潛移默化地青年除了逐漸熟悉男人屋內的擺設,也更加認識亞涅斯這個男人。
身為海鱷的男人每日早晨總要花去大半時間泡在水中,美其名曰活絡細胞,而後曬曬太陽打打獵,午後則視當下的心情調整行程,或許是隨著留聲機傳出的旋律輕哼起舞,又或許是拿著小鑷子小心翼翼地將一個一個小物件製成精緻的瓶中船。
男人總能夠令影子感到驚奇,對這些細膩工藝感興趣的青年可沒有男人的巧手,粗手粗腳的根本無法和不足指甲大小的零件奮鬥。
在影子失落的目光下,男人無奈之於只能由收納櫃的深處翻出早已積了灰塵的木盒,整整兩千片的拼圖正是青年這些日子最是熱衷的物件。



夜已深,除了樹林傳來的不知名蟲鳴以外四周一片闃靜。
藉由窗縫溜進屋內的月光,隱約可見兩抹赤裸的身影各自盤據床榻一隅,胸膛的起伏稍嫌劇烈,空氣中彌漫的曖昧氛圍甚至來不及散去,一切的跡象都表露出不久前的兩人做了什麼。

在耐心耗盡以前,高潮的餘韻退去大半,體內的熱度終是降了下來,白髮的青年撐起酸軟的腰肢,動作緩慢地翻身下床,踩著有些虛浮的步伐收拾自己落在各處的衣服。

側臥的男人單手支著腦袋,金屬色的眸瞳映出青年不發一語的背影,未經思考的語句便溜出舌尖:「就這麼不想和我睡一塊兒嗎?床夠大的。」說著還推薦似地拍了拍一旁的空間,增加說服力。
雖說亞涅斯並沒有與人同床共枕的習慣,甚至可以說是厭惡任何會影響自己睡眠的物件,然而前不久還抵死纏綿的對象就這麼迫不及待地離開實在是有損自己的顏面,思及此,鬱結在胸口的情緒便是說不出的彆扭。
「不了,我回客房去。」
男人打量的視線影子並非沒有感覺到,然而別說是裸體了,前不久相擁時就是那些再隱密羞恥的地方也讓人舔過咬過,現在還遮遮掩掩未免太遲太矯情。
待衣服穿整妥當,影子轉身瞥了男人一眼如是說道:「對了,我要借浴室洗個澡。」
寄人籬下,無家可歸的青年自然無法不留宿,然而影子始終堅持不與男人同床同眠。

男人知曉自己並非是多想麼想與影子睡一塊兒,而是青年那巴不得躲得遠遠的態度實在令亞涅斯深感不悅,張口便吐出滿是惡意的暗示:「欸我說你這是打算長住呢?」
「怎麼想趕人了?」
聞言,影子離去的腳步一頓,「我就是打算呆到開心了再走,更何況是誰害的我有家歸不得的!」面對男人的刻意諷刺影子絲毫不退讓,回過頭揚了揚眉,不待男人回應咧開嘴便笑得挑釁。
「誰讓你臉皮薄著呢,厚著臉皮回去不就得了,難不成那綠衣服的傢伙還能把你怎麼著?」提及當日的狀況,男人撇了撇嘴,這些日子兩人沒少因為這個話題起爭執。
熟悉的名諱傳入耳中,影子的語氣隨即重了幾分:「閉嘴。」淡淡然的外表看上去似乎毫無異狀,然而心口那彷彿萬馬奔騰的急躁卻僅有青年自己知曉。
這些日子,影子不只一次夢見彼得,前一秒還笑顏逐開的青年轉眼間就變臉,一臉的陰騖和猙獰沒少讓影子被嚇出一身冷汗。

目光落在發愣的青年身上,亞涅斯悠悠地吐出風涼話:「幹麻一臉難過呢,雖說我不是很歡迎你,我也沒讓你現在就滾蛋啊。」
「臭美呢,你以為我開心留在這兒。」皺了皺鼻頭,反駁道。
「你這傢伙現在有什麼本錢挑。」
低哼出聲,人形鱷魚眉梢一挑朝影子微揚下頜,整一個惡霸模樣。
僅僅只是白了男人一眼,影子不作聲,離開前還不忘將門板帶上。
畢竟比起無意義的吵嘴,渾身黏膩的青年更想快些洗去情慾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跡,股間那隨著走動一點一點滑過腿跟的液體就是影子再熟悉再無感也仍然無法忽略。

大半夜,影子自然沒有泡澡的閒情逸致。
有些機械式地朝身上潑水,腦中浮現的是男人那總是稍稍上揚噙著算計和狡黠的唇角。
隨著這些日子的相處,即便不願意影子也越來越了解男人的性格,甚至訝異地發現其實亞涅斯並不如以前想像中的討人厭,雖然態度強硬,時不時做出惡劣的言行,卻又相反地會在枝微末稍的小地方很細心,思及方才男人和孩童一般幼稚的舉動,影子忍不住低笑出聲。



離家數日,寄人籬下的日子轉眼就過了好些天,時不時與男人鬥嘴吵鬧並沒有什麼不好,環境舒適更有色香味俱全的美味食物,但夜夜失眠的影子仍無可避免地懷念地底家園的溫暖,懷念那休息時間總會讓孩子們的嬉鬧聲打擾的時光。
已經許久沒有看見彼得,當然影子也曾經想過裝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然而經過這些日子的沉澱,影子只覺得心底越發不踏實,害怕真如夢中那般在彼得身上看見任何自己所無法承受的負面反應。

「不、你聽我說……」
青年囈語的同時不斷反覆翻身,眉間高攏,搖晃著腦袋顯然睡得十分不安穩。
「彼得!」
只聞一聲驚呼,不住顫動的眼皮驟然睜開,渙散的雙眸沒有焦距。
張望著確定自己仍處在這個半熟悉半陌生的房內,半晌回過神來,渾身虛汗的青年這才慢騰騰地坐起身將臉埋進屈起的雙膝之間,動作一如受傷的幼獸蜷曲著獨自舔舐傷口。
然而每當影子闔上眼,腦中便會浮現彼得那雙寫滿厭惡的琥珀色眸瞳,次次屢試不爽,青年本就驚魂未定現下便是睡意全無。

呆坐了不知多久,化石似的青年終於動了。
不管去哪或做任何事都好,這幾天以來的經驗讓影子知道只要自己累極了昏睡過去就能夠暫時逃離夢魘的騷擾,就這麼傻愣著也不是辦法,起身將帽子戴上,推開窗戶迎著夜風,青年越發遠去的身影很快便消失無蹤。

繞著永無島一連飛了數圈,體力消耗神智混沌之際,無意識的青年在地底家園的森林外圍佇足良久,最末又來到了基德港。
遠遠地瞧見海上的燈光,沒有猶豫地影子便如趨光的飛蛾傻呼呼的靠近,然而映入青年眸底的竟是如此超乎預期的景象。
──除了訝異以外,更多的是震驚。

透過玻璃窗,影子能夠清楚地瞧清站在虎克身旁的那抹青色身影,那臉面、那一頭褐髮、那最近抽高的體型全都透出一股子熟悉,那最是親近、幾乎別無二致的身影對影子而言絕計不可能認錯,然而怎麼會?
理應最討厭大人的彼得怎麼會出現在虎克的船艙,更別說兩人看上去相處融洽有說有笑,只見彼得比手畫腳動作激動不知在說些什麼,而金髮的船長則是手上拿著畫筆,擰著眉卻沒有絲毫不耐煩,最後甚至咧嘴笑了出來。
除了驚訝彼得和虎克兩人和平同處一個空間以外,更令影子感到詫異的是,虎克跟前的畫布繪有青年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是彼得。
未完成的畫作雖說看不清人物的動作為何,然而遠遠望去,那由大片青綠色調勾勒出的輪廓仍是依稀可見。

只見兩人又胡鬧了好些時間,虎克板著一張臉衝彼得搖了搖頭,動手收拾散亂的畫筆和畫布,最後起身不顧彼得的阻攔將油燈吹熄,船艙因此陷入黑暗。
關燈的舉動不難看出詹斯要睡了,而這同時也意味著彼得要離開了!
白髮的青年連忙側身躲到一旁的船桅後方,然而影子等了好半晌,卻遲遲沒有瞧見那理應出現的熟悉身影。
各式各樣的疑問浮出腦海,影子耐著性子強迫自己不要太過衝動,然而良久過去,仍是不見有任何人由船長室離開。

終是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靠近窗邊,依憑著不甚明亮的月色,很是訝異地發現兩人竟是無比自然地並排躺在同一張床上。
曾幾何時,在自己所不知道的時候,彼得和詹斯已經不再有所芥蒂,甚至成為如此親近的存在了嗎?又或是仍然停留在彼得會因為小事情找詹斯尋釁印象的自己,才是消息不靈通的那一個?
答案揭曉,一時間影子不知該怎麼形容在胸口不住翻騰的感受,震驚、訝異,還有說不出來的異樣苦澀。

雖說從未提過,但影子一直都知道,很多時候那雙潭藍色的瞳眸會直勾勾地望著自己,沒有焦距的目光像是透過自己在看些什麼。
無須思考答案即呼之欲出。

許久以前,依稀記得還是孩子的小詹斯有著較其他孩子嬌小的身形,一頭金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燦爛的笑靨更彷彿能夠融化人們的心,而小詹斯一如大多數的迷失男孩,總是小尾巴一般亦步亦趨跟在彼得身後,直到一日詹斯長大了。
被趕出永無島的詹斯經過了些什麼影子並不清楚,再次見到詹斯已是威風凜凜的船長虎克,若非掛在船艙內的那幅藍玫瑰,影子也無法確認虎克就是當初的小詹斯。
之於詹斯,彼得是他的英雄,即便虎克已經長大成人,即便彼得早已將詹斯的記憶徹底遺忘,即便兩人在彼得一次又一次的挑釁下成為對頭,影子一直都知道,虎克嘴上沒說但仍舊在乎彼得,若非如此又為何要將那不知真偽的傳說裱框成畫呢?

影子在乎彼得,也在乎虎克,總是劍拔弩張的兩人融洽相處明明是好事,影子卻說什麼也開心不起來,若是想到往後兩人的關係會越發密切,就像是心口讓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沒來由地有些呼吸困難。



影子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頂著一腦袋的紊亂思緒回到暫居的處所,再次醒來竟然已是晌午,可見昨夜體力真是透支了,否則依照青年規律的作息應是早在鳥鳴聲中清醒。
梳洗過後,影子打著呵欠步出屋外。
不意外瞧見晨泳後的亞涅斯光裸著上身正斜臥在庭院中的吊椅乘涼,由頸窩和肘間的關節處較平時略為明顯的墨綠色鱗片可以判斷男人的心情顯然有些高漲,雖是鮮少,但影子也曾瞧見男人曾在水中撲騰時無意間露出的粗長尾巴。

「今天睡晚了啊。」
吱唔著應聲搭腔,影子搔了搔頭髮,臉上掠過一絲被拆穿的尷尬。
「真可惜,你都不知道這種好天氣早上游泳有多舒服,不過你這旱鴨子大概是無法感受的吧。」
「大概和你不了解飛行的刺激是一樣程度的可惜吧。」
面對男人時不時的揶揄,青年的回應已經由最初的錯愕直到至今的處變不驚。
「我說你這種大好天氣都去那兒呢?」
「就隨處逛逛。」
「這個小島上有什麼好逛的?」
「當然有。」斜了怪聲怪調的男人一眼,「我忙著找東西──」不受控制的答案在青年的意識回籠以前便滾出舌尖,所幸無意間壓低的輕聲幾乎聽聞不清。
「找東西?說來聽聽說不準我能幫上忙?」不過很顯然耳尖的男人仍是聽著了。
「不用,我自己會處理就不麻煩你了。」瞥了眼一臉興味的鱷魚,影子毫不考慮便吐出拒絕,在男人還要說些什麼以前匆匆拋下一句,「我去吹吹風。」逃也似地轉身離開。

將男人拋諸腦後,熟門熟路地來到從未告知其他人的秘密基地──一個並不十分寬闊的小山坡,放眼所及除了青綠的草地以外,便是黃白二色,而正如青年所言,他是來找東西的。

一直以來,影子對蒲公英這種常見的植物有說不上來的偏好,小巧鮮黃的花朵,成熟的果實乍看之下彷彿純白色絨球,曾經無意間在虎克收藏的書中看過,蒲公英的種子會隨風飛揚的特性,意味著離開和無法停留的愛情,是種註定懷抱悲傷的植物。
然而最令影子在意的是繪製在書頁角落的紫色蒲公英,這種別於一般的淡紫色蒲公英卻不同,它象徵了高貴、優雅和神祕,傳說找到紫色的蒲公英的人就能得到完美的愛情。

打從知曉這個傳說開始,每當影子來到山坡休息時便有意無意地去尋找,懷抱碰碰運氣的心態,幻想著是否能夠在眾多蒲公英中找到一株特殊的顏色。
與大多數人尋找四片幸運草是同樣的意思,人們企求幸福,而向來別無所求的青年想要的是那自己守候已久的愛情,從什麼時候開始目光總落在虎克身上已經不可考,也許是受那如陽光般燦爛的笑靨所吸引,然而待到影子後知後覺地意識過來時虎克已經不再是迷失男孩的一員。
雖說虎克長大了,但對影子而言他仍然溫柔,一如孩提時候既單純而溫柔,這讓影子產生了一種長大後的詹斯與孩子時候其實並沒什麼不同的錯覺,而這也是影子第一回對彼得的話感到質疑。
大人真的都是邪惡的嗎?
隨著一次次的接近,影子越來越喜歡理應是敵方的金髮船長,許久以前,因為藍玫瑰意外發現虎克喜歡彼得時影子卻步了,曾經試著放棄,然而青年胸口那份悸動卻說什麼也騙不了自己。
於是,在影子知曉蒲公英傳說的當下,閃過腦門的不是傳說的真偽與否,而是暗自決定若是自己找著了紫色蒲公英的時候便要毫不顧忌地和虎克告白。
然而現實總是不盡如人意,搜尋至今,影子就是因為影響不良或特殊原因生成了淺米色的蒲公英都沒有瞧著。


仰躺在草地上,瞇眼,望著隨風飄舞的羽白色細小絨毛,猜想種子會在何處落下的同時,思緒也隨之飛揚。

記億回溯到了青年鼓起極大勇氣和男人談條件的當兒。
在當時,影子曾經不只一次見到那一臉兇惡的綠髮男人頻繁出入歡樂羅傑號,也曾經見過兩人動作親密之餘,偶爾有些拉扯和口角,由於距離太遠影子不清楚兩人為何起爭執,但自從那之後,影子便敏銳地發現虎克從不離身的懷錶不見了。
然而最令影子擔憂的並非這些,一次意外影子無意間撞見那右眼有疤的巨大鱷魚獵捕動物時的狠勁,而那極具侵略性的眼神,竟是與男人落在虎克身上的目光別無二致。

雖說無法理解那名為亞涅斯的鱷魚到底有何企圖,然而青年卻本能認為男人太過危險,害怕虎克會因此遭到不利,影子在輾轉考慮後做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決定。

「所以你是讓我離虎克遠一點?」
因為半瞇著眼,橫過右眼的疤痕隨著男人不耐煩的神情顯得益發猙獰,這是第一次影子以如此近的距離打量男人,相較自己的警戒男人顯得漫不經心,然而即便如此影子仍是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周身所散發出的強烈氣場,一種更接近自然的野性。
「是。」咬牙挺直了腰,重重地點頭。
「你這小鬼是以什麼立場來說這種話的。」
「我覺得你對虎克別有企圖甚至會傷害他,而我需要保護他。」
「別說你是喜歡虎克吧,你以為你有什麼資格來和我談條件?」暗金色的眸瞳映出陌生的男孩,悶哼一聲,男人的嘴角揚起嗤笑。
那種笑容影子見過,那是生在食物鏈頂端獵食者才會有的殘忍和自負,影子讓男人的視線看的有些退怯,但正因為這份沒來由的畏懼,影子更加深了自己要保護虎克的執念。
「我。」
抿了抿唇,掩下眸底的慌亂,身高僅到男人腰間的男孩挺身上前。
「你?你覺得一個臭小鬼對我而言有那個價值嗎?」
沒有漏看男人眼底的嘲諷,影子忙不迭自我推薦:「你喜歡掠奪,我會比詹斯更讓你滿足。」說著,白髮的男孩便以肉眼清晰可見的速度在亞涅斯面前變大為青年的體型。

從未見過的景象讓男人小幅度地揚了揚眉,然而驚訝僅是稍縱即逝,深邃的暗金色眸瞳很快便恢復毫無波瀾的平靜,直勾勾盯著青年,一如鎖定獵物時的沉穩。
「就算真如你說的那樣好了,你真的知道我想對虎克做什麼嗎?」
衝影子扯了扯嘴角,低沉的聲線透出幾分無可言明的蠱惑氣息,「我想把他壓倒在床上,把他衣服一件一件脫光,吻遍他全身的每一處肌膚,最後的重頭戲是不故任何求饒把他狠狠幹哭,這樣你懂嗎?」一字一頓,語調是和發言極不搭嘎的平穩。
出於惡意男人說得十分仔細,在腦海中隨之描繪的淫靡景象讓影子轟地燒紅了雙頰,超乎想像的下作念頭就算只是想像也令青澀的青年無所適從。

「怎麼樣,你做得到嗎?要讓我離虎克遠一些,勢必要有人代替他為我解決這些慾望,你做得到嗎?」顯然對青年青紅交加的面色很是滿意,男人咧開嘴笑得更歡了。
面對男人的目光,滿臉通紅的青年連忙狼狽地別開視線掩飾眸中的侷促,攥緊了拳頭,影子不讓自己有多做考慮的時間,咬一牙便點了頭。
「是嗎,我可是很期待的……」

兩人的關係在兩人的一次面談後開始不同,依照約定一個星期七天影子至少要出現三次,而兩人見面的目的除了性愛以外自然沒有其他。
某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影子留在男人沼澤旁的屋內過夜,雖說準備充分且男人並未如預期內粗魯或惡意折騰,但初識情慾的青年仍在中途便暈過去,至此以後,不論當天多麼疲憊影子咬著牙說什麼都要回到自己地底的家。
不僅止於因為男人調侃時的討厭模樣,更因為青年自己也說不上來的堅持。
日出日落,時間過得很快,兩人的關係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維持有一段時間,對於歡愛,曾經懵懂而稚嫩,如今脫離孩童青澀的青年卻是一點一滴逐漸熟悉。

期間影子不只一次想過自己這麼做是否正確,當時與亞涅斯達成協議是出於衝動,冷靜過後想想只覺得有些可笑,並非沒有其他的處理方式,但事以至此再多的頹喪都已是枉然。
這一回讓彼得撞見兒少不宜的畫面,影子忍不住恨起當初向鱷魚提出約定的自己,若是沒有當初那個約定自然也不會有後來發生的這些事情,憶及彼得當時的震驚,濃濃的悔意便如潮水般襲來。

雖說如此,影子卻始終沒有為當時守護虎克這個決定感到懊惱。
對影子而言,金髮的海盜船長是個彷彿太陽一般,具有引領方向且治癒人心的存在,只要一句話、一個笑容、一個眼神,甚至僅需要遠遠地看上一眼,彷彿碰上的任何不開心都不再重要,而每當這種時候,影子就覺得自己說什麼也要守護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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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thor:莫斯卡托(Cali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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